海誓山盟 (2)
欧阳则背弃了她自己对丈夫的誓言。但同时,她又很奇怪地需要这种誓言-这种适合她,而她又有正当理由去依赖的承诺。尽管过去老公的誓言和现在她能从法朗索瓦那里得到的都不是她所期望和想象的,但她想,她依然可以再努力,看看是否法朗索瓦有能力将她的心和神经放入恰当的位置,永远爱戴看守。
不久前发生的借钱一事,让欧阳心生疑虑,开始迟疑是否应该继续和男友约会。但似乎又舍不得放弃。对姐姐们和妈妈,她压根就不敢提及此事。她没有任何铁证说服她们,法朗索瓦是靠谱的人。
法朗索瓦显然是不会把自己的钱包上缴给欧阳的;一个拥有独立自由心灵的北美男子,也不会凡事对欧阳和儿子称是。他的自然属性和信仰,不会,也永远不会让他变成一个象许多中国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的丈夫那样的男人。
但依然,法朗索瓦在许多方面还是让欧阳舍不得的,比如说,带他们去喝咖啡吃饭。出去的次数也足够多到引起这个复杂中国女人感到内疚,因为她只能把善待和关爱看成需要偿还的债务。最终她感觉,实际上她付出的咖啡饭钱远远超出了她应该承担的份额。
问题是,欧阳如何可以做到满足她自己乐善好施的愿望(或虚荣心),而又不花自己多少钱呢?唯一的办法大概只能是攥上男友的钱包。但她又知道和法朗索瓦是不可能的。尽管如此,法朗索瓦确实邀请了欧阳和儿子搬到他南岸的公寓和他一起住。他一直对儿子很好,付出很多。她也明白,这也是他可贵之处,她想象不出这里的中国男人会对待别人的孩子就如自己的一样。
欧阳却不能搬去南岸住。那里离公司和儿子的学校太远。周末,她都不想开车去。对于一个中国大城市来的,又曾经做导游的中年女人来说,那种乡下人呆的地方,她是不会搬去住的。那里只有聚在一起而平坦的商厦和魁北克无聊的小镇人。所以,常常是法朗索瓦到蒙特利尔来看他们。
周六早上在纽曼街可拉(早餐店)吃过早餐后,他们三个开着法朗索瓦的宝马X3越野车去博罗蒙练习高尔夫。这个地方离蒙特利尔就只有四十五分钟车程。
在蒙特利尔,该是初夏的六月,已然让人感到了盛夏快到的湿热。圣劳伦斯河已经干落下一米左右,等待着被冰天雪地憋了一整个漫长五个月冬天后的大雨,湿露露地降落。
他们准备得象专业球手,漂亮的太阳帽,雪白的手套。
和儿子比起来,欧阳则显得不是那么有运动天分。十多次的学习和练习,桑尼已经打得不错了。他竟然可以将球以漂亮的抛物线打到六十码的地方。
“儿子需要一个象法朗索瓦那样可以陪他成长的好爸爸“, 欧阳一边想,一边默默地练习着说服家人接受法朗索瓦的理由。那也是每当她看到儿子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快乐劲儿,听到儿子咯咯开心的笑声时的强烈感受。确实,法朗索瓦很爱桑尼,对他非常耐心。更重要的是,桑尼真的很喜欢法朗索瓦。对一个中国母亲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看到有人辅助儿子上进更开心了。
那天的天气真可以说完美,正如魁北克法语描述的那样,“ni froid ni chaud”-不冷不热。
两个多小时间断的练习后,他们在练习场咖啡厅喝冷饮咖啡,息了一会儿。已经快四点了,他们决定回到蒙特利尔,去四川饭店“红翻天”吃晚饭。
坐落在山丘之间的博罗蒙,安静又美丽,被掩映在树丛中不同风格的度假休闲屋周围和窗台上的繁花,点缀得像个正悠闲休养着的美丽女人。半山腰上,居然耸立着一个瑞士风格的度假屋,巨大的花园围绕着斜顶木制小房。不远万里从瑞士移民到离蒙特利尔四十公里的博罗蒙?为什么?他们又是谁呢?
准备回蒙特利尔了。还没有把包和其它东西放好,欧阳就听见从车右前方传来的法朗索瓦带点训斥的说话声:“你干什么呢?你不能这么弄!别弄!”。
他的嗓音刺激了欧阳的耳朵。欧阳丢下还没放好的东西,绕到法兰索瓦教训儿子的地方。
“什么事?怎么了?” 她急切地问到,担心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这事一定和儿子有关了。
“看看,看看你儿子!他用手指头在我车上胡乱画。上周忙,没顾得上洗车,车身上满是灰尘!”
“那怎样?指头在你车上画两下怎么了?” 欧阳不高兴了。“他又没有弄坏什么。也看不出刮坏哪里了吗!你干嘛大惊小怪的?” 她 说着说着,越来越生气。
“不是,他是没有弄坏什么。也像是没有刮坏,但要洗车后才看得见。但我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说他 ”, 法朗索瓦分辨道,“桑尼应该懂得公众场合的规矩,特别是如何对待别人的财产。”
法兰索瓦不是一个和稀泥的男人。认为对的,他是要坚持的。但欧阳不管这些大道理。即便是为了儿子好,也不管。她感到被严重地触犯了。如果被训的是她自己,她也许还可以接受。但儿子小,不懂事,不该这样训斥。最多,妈妈说说就行了,这还轮不到法兰索瓦来操心呢。
“你又不是他爸爸!” 欧阳没好气地说,“ 你以后不准再小题大作,训我儿子了!”
法兰索瓦还镇定,没有反击。他平静地解释一个小孩学习尊敬的概念和公共场所规矩的重要性,而欧阳则认为这些全是小题大作,和儿子过不去!
欧阳的心一下子感到冰凉。她顿时觉察到与他之间产生了一种距离感,法朗索瓦以前对她和儿子所有的好全部在消失。他在欧阳的心里突然变回到一年前网上认识的那个陌生人,只是这会儿,他的蓝眼睛不再那么蓝,脸上也没有了可爱迷人的笑容。
记得欧阳小时候,她跟随妈妈二嫁到香港。一天,她用手指在妈妈老公的奔驰车上写字玩,被严重地训斥了。
那件事终结了妈妈和香港男人的第二次婚姻,而相似的事,在四分之一世纪以后,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又发生在了儿子身上,道具不是奔驰,而是宝马X3型越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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