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探访2 – 爱的力量,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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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婆的坟在北山上。我记得那口大黑漆棺材好象是外公的。母亲证实确实如此。外公在死之前,用糊口后的业余时间,在背后城墙上的河边锤石头,卖了石方,给自己买了那口棺材。他哪知道他的黑棺吓坏了他的外孙女哦!

上到了北山,费了点周折才找到外公外婆的坟。那是个好天!看着上山的蛐蛐山路变成了可以通车的水泥车道,心想外公外婆也被随便鸣笛的车声打扰!看穿当年飞机播种的柏树林,只剩阳光没有被污染,它和从前是一样的暖,一样地在其它的一切事物上记下时间的痕迹!

外公是西昌的阳光,是母亲三十多年年年嘴上重复的外公智慧的谚语和对她慈爱的呵护。 我不太清楚外公的身世,母亲说他当过国民党的事务兵,后在西昌定居,靠做些花生瓜子小生意和在北山和城墙上种菜度日。舅舅说他跑过马帮,别人的马帮常被抢,可他没事。后来被合伙人骗,资本丢失了。既然能跑马帮,那证明他一定是当过兵的,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可就不太清楚了。有一点不可质疑 – 他很穷。奇怪的是,他知书达理。母亲说他上过私塾,常讲道理给她听,还让她背记《增广贤文》,不让读《女儿经》。他支持母亲上学。在大过年时,他忙忙地扒拉几口饭,每样菜带上一点,去到山上送给他雇来为他看菜园的乞丐。土改分地主财产时,他只要了一件没有制好的毛皮外衣。。。

我记得的几年,外公的膀胱癌已是不知什么期。没有钱看病,当然也就不知到,任凭疾病折磨了他四年。一次来西昌蓝球比赛,带了个同学来看外公外婆。走时,外公独自坐在门外的路对面的阳光下。我看着他,他也看者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也不记得我有任何表情。我和同学走了,回头看还坐在那儿的外公,现在的心里才明白外公是一个多麽坚强的人,多麽仁慈的人,一个知天命而施智放生于子女及别人的人。可惜他死得太早,我没有机会让他露出象阳光那样明媚的笑容。。。

外婆,同是一个时代的人,一家人,可我的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凶恶的面孔,将教科书撕去盖泡菜坛的手,极力主张终断母亲的学业,接受一个30多岁南下部队官员的聘礼,将15岁的母亲嫁出的短浅的眼光, 是母亲走7公里回家后听到的:“书读饱了,回来干什么?”的丧气话!后来,母亲才告诉我,原来外婆并非她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在她3岁时病逝!外婆膨学珍是母亲大约6,7岁时续玄进门的。外婆彭学珍第一任老公病逝,她和严重残疾的两岁儿子在婆婆家备受虐待。好心人来找了外公,两个命运悲惨的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不久,有缺陷的儿子也死了!可怜的外婆彭,她哪里知道,她带着伤痕的灵魂给她的后女及其子女带来的是几十年也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和缺陷!唉,抬头看看左右,哪里又何尝见不到这些阴影和缺陷呢?满街攒动的人头,可有一个的脸上写着他灵魂深处的幸福?!

因该说之后的日子就好些了,但是似乎母亲的嘴里并没有说道她的好!我模糊的记忆中也没有她的微笑,哪怕就微微一丝笑!她总是起得很早。我在床上就被厨房煮饭的烟呛醒。洗脸水只有贴盆底一点点,而且非烫,只要那硬硬的毛巾下去一搓,水顿时变黑,哪里还想洗什么脸哦?记得她走路的样子:她走得很快,身子略向前倾斜,头眼不朝旁转看,总是很急的样子!外婆都很老了,母亲才开始原谅她。毕竟在文革武斗期间,外婆外公帮忙带我弟弟。外婆在抢林弹雨中抱着弟弟上医院,差点被子弹打中。幸好没有,如果外婆又死了,那外公是不是要讨第三任老婆了呢?孩子都大了,我想不会。过去不是现在。过去再婚,多有都是不得已,而多有又都是死夫或丧妻,哪有夫妻性格不和因有不同追求等等就离婚的!那有为自己再取的!他们的婚姻是生存的堡垒,是落后凄惨社会中的避风港,而我们的离异和再婚则多是个体价值的体现,是人类经济,人文进步的旗帜!

这是我第一次来看去世后的外公外婆。父亲说,如果不跪,可以按西方的礼节,行鞠躬礼。我双膝跪在水泥地上,先为智慧仁爱的外公行大礼:

外公,谢谢您对母亲的养和育之恩!有您,何尝不是我的幸运?您的名字和事迹让我想起超人的爱,上帝的爱!在困苦悲惨的世界上,您留下的是让人欣慰的笑和安慰,留给我的是上帝爱的佐证!

外婆彭:谢谢您来到外公家!您是一个极悲极苦的旧式无知愚昧的女人!作为旧时的女人,您照顾外公,母亲和自己的两个儿女,还要在裁缝店里没日每夜的缝眼定扣,为的是一家能活着!我原谅您没有表情的脸,原谅您狭隘的心胸。愿您现在能感知我们的世界,理解伟大的爱从来不会受时空的限制,不会被苦难和艰辛泯灭!我多想知道,您是否明白您的第二次婚姻是您的福,您来到有爱的外公家,从此扭转了“克夫克子”的命运,有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他们都成人有了儿女。

生命有声地来,无声地去,留下土色的记忆,留下晚霞般灿烂的笑容。让我们都记住:幸福来自灵魂的深处,来自外公那仁慈的心,来自上帝的意志!放下借口,放下攀比,放下你的痛苦!生命是应该用笑容来维护,生命应该用爱来延续。没有笑容的生命,苍白可怜!没有爱的生命,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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