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探访随感 1 – 我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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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西昌, 我的出生地, 说陌生不陌生, 说熟悉也并不熟悉! 不陌生的是外公外婆的家: 涌泉街28号.

从83年大学毕业, 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我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 都在我母亲依然浓重的西昌口音中再现. 那窄长涌泉街上的土木结构的联体屋, 透进的光线照着不知哪个年代石头砌成的小天井, 长年踩蹋的潮湿土地面反射着从头一样大小牛肋胈窗口透进的斜光. 总记得家里有股说不清的味儿, 铺盖粗又硬. 一楼一底长方形的单位, 外面带有和邻居共用的饭厅和分别的小厨房. 厨房没有烟囱. 一煮饭就眼泪鼻涕. 楼上不经常有人. 有人时, 似乎要掉灰土下来. 要命的是, 进家门要跨过高高的门坎, 进卧室不但要抬高腿, 第二步还必需将留在外面的腿弯曲, 第一条腿才可以触到地! 要魂的是, 去后院厕所, 必须经过一条漆黑的过道. 本来不宽的过道, 被上楼的梯子占了一半, 梯子下是一口又大又厚的黑棺材!! 不知多少次因看不见路摔倒, 也不知多少次似乎能感觉鬼魂在后面紧追不放! 上个厕所魂要丢一半!

今天回去看, 还是老样子! 因为看多了现代新,宽,大的电梯公寓, 住惯了虽是60年代建的, 但保养细致良好, 设计艺术的蒙特利尔的家, 顿然感到时空的不真实! 往街下望去, 那棵令我羡慕的琵琶树也不见了! 房子里只有一个人在. 年轻的离开, 老一辈都过世, 再也没有人去继续走那泥土地面, 再没有后代去跨那高高的门坎…人走楼空使失修衰败的小天井更显凄凉! 那过道的黑横棺怕也早就带着它的主人腐化在北山上了! 没有了棺, 当然也就没有了生命终止的符号!

不熟悉的是她的发展。

西昌,是凉山州的首府。随着中国的发展,她也不断变样。过去,晚上街边坐睡着的彝族人们,今天变成了密密麻麻矗立在广场上的高大火把石柱。不知他们是回到他们的山寨,还是已被汉文化同化了,看不到了那五彩缤纷的百褶裙和粗黑辫子缠绕着的盖头片,听不到了那小声而迷人的口弦琴和美丽莺莺的彝语。“人定胜天”,远处搬来泥土,填上一个土包,人造景色!被省委书记或是省长批评,问:西昌还缺山吗?西昌缺什么?没有了过去的人和他们传下的智慧,老街萧条,新街繁忙,密麻无用且丑陋的石柱陪伴着远处搬来的土堆,一切好像显得那么自然!

美丽清澈的琼海,是西昌的明珠。坐着张叔叔侄儿的警车,绕着她,叹了又叹海边庐山的青翠。感慨又激动,还能看到海边采菱角的小渔村的渔民!心里庆幸这里没有太多的旅游点,也没有听到兜售商品小贩的叫卖声。张叔叔的侄儿在海边有老房子,还有一个简陋的小饭庄。靠在围栏上,看着张叔叔划着小船,亲自去为我採新鲜菱角。小船慢慢飘游在菱角叶丛中,带着张叔叔虽年老可爱心依旧的那颗心,带回难以用任何语言表达其意义的嫩小菱角。美丽,在一瞬间,爱在心中永远永远。。。

生命是这样有声地来无声地去, 留下尘埃和土色的衰败,留下自认比天大的人的痕迹 , 也留下渔民的小船,美丽的琼海,张叔叔的背影和爱家乡那难以名状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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